*小菈妮x小梅琳娜 7-17岁的故事
*现代架空AU
*七夕限定的傻白甜,流水账,小学生文笔,极度OOC
1.
菈妮7岁时在继母家见到一个新的小孩。
不是刚出生的,而是与她年龄相仿。
家族宴会上据说重金聘请了室内乐团,可那演奏声听在她耳里如锯木头般规律而催眠。
什么重金聘请,怕是继母集团名下随便散养的。
严明的家教令她身体端坐在座位上,但灵魂已去往外太空。
她猜在场每个小孩都和她一样:宁可现在就躺下去睡。
除了那个新来的。
菈妮偷偷瞄了眼旁边那个专注凝视着乐器的小孩……
噢我的天,她好像是真的在听。
这可太诡异了。
菈妮苦着脸撑到结束。
颇有好奇且不可置信地凑上去问。
“你喜欢这个?”
小孩转过来,面无表情。
长相不错,脸色却仿佛营养不良。黑色外套大得极端不合身。
“不喜欢。”声音也冷静过头。
啊?
“……好像你看得还挺认真唉。”
菈妮更好奇了。
“嗯……妈妈说……”小孩指了指琴弓:“那个,用我养的马,尾毛做的。”
她一边说小手比划解释着:
“会这样发出声音,很特别。”
……菈妮满头问号。
她妈妈肯定是骗她。这怎么能信。
她飞速思考了一下,能坐在这里,肯定和继母有亲缘关系。
而继母在亚坛是有个养马的庄园,风景不错。
“你在亚坛的庄园养马哦?”
“以前是。”
哇啊……菈妮觉得这倒是新奇得不得了。
当自己成天关在家族图书馆的时候,这个同龄的小孩正在庄园里养马!
有一点羡慕。
虽然菈妮也很喜欢图书馆。
但这个年纪的孩童通常——
真的,很难拒绝小动物,以及大自然。
菈妮的惊讶持续了几秒,想起一个问题。
“你不用上学?”
“以后……就要了。”
小孩语气听上去有些遗憾。
菈妮能理解。
学校很无聊,老师同学都太蠢了。
从一个不用上学的小孩,变成一个要上学的小孩,一定会有遗憾。
但菈妮没想到:
不久以后,这个小孩……
也成了菈妮的蠢同学之一。
……
“我们的小菈妮对她很感兴趣?”
“倒也不至于……”
那天宴会,菈妮虽然给出否定回答,但还是从金发长兄那里听来这小孩的身世。
是继母的私生女,不知道爹是谁,原先住孤儿院。
后来孤儿院失火,就接回来养在庄园。
听上去挺惨的。
也解释了为什么她7岁还不会写字。
但继母是哪来的勇气把她直接插班进二年级?
刚开学的教室已经乱成一团。每一双眼睛都好奇地盯着这位新来的。
“就让我们非常优秀的同学来帮一帮你吧。”
老师说着,将小孩领到菈妮旁边。
小孩乖巧地问好并报上姓名:梅琳娜。
之后就安安静静坐下。
……
哪知这一安静就安静了整整一星期。
只在同学搭话和小组讨论时回应几个字,平日半点不出声。也没让人帮忙,就自己拿着笔一遍一遍描单词。
字母歪歪扭扭,看得怪难受的。
就算是菈妮这样惯常冷漠的小孩,也有点忍不住了。
于是她开启一番礼节性的交谈。
“嗯……梅琳娜啊……
“或许可以告诉我,你的生日?
“这样好确认我们……谁是姐姐谁是妹妹?”
看在我们都喊玛莉卡为妈的份上。
虽然她不把玛莉卡当妈,但小孩忤逆一个权势滔天的大人并不明智。
而眼前的小孩闻声抬头。
“……不用确认。”
梅琳娜神色一本正经。
“妈妈不会认我。”
……菈妮把话语咽回去。
行吧,很识趣的小孩。
确实啊,永恒集团继承问题的复杂程度,连7岁小孩都知道。
但那异色瞳里有一丝低落。
叹了口气,她搭上梅琳娜的肩。
轻轻拍了拍。
“没关系……”
菈妮眨了眨眼。
“那我们也不认她。”
2.
菈妮经常并没有在听课。
但多数老师不会去怀疑她这幅端庄乖巧的姿态。
因而她有大量的时间用在自学新东西上。
唯有一位老师并非如此。
据说他曾经是菈妮母亲的下属,不知怎么回事却来小学教书,坚持对菈妮“特殊照顾”。
“菈妮同学,请回答刚才的问题。”
啊。
塞尔维斯老师刚说了什么?
菈妮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梅琳娜,用眼神求助。
而梅琳娜正对着老师,面色不为所动。
唉,意料之中,她们只是勉强相安无事的关系。
嗯……等等,好像不是。
她看到梅琳娜双手在桌下比划着什么。
看起来很复杂的一串动作。
该不会是手语吧。
天哪你怎么会认为我懂手语?
菈妮无奈放弃,最终被老师进行了从家世到道德各方位长篇大论的谴责,并要求在作业里加写几遍问题和答案。
是很负责的老师,就是从骂声中菈妮猜这老头子大概和妈妈关系不太好。
但是能怎么办呢。
她的妈妈,睡了太久呀。
菈妮漠然坐下来。
学校的作业能换取一些奖励,菈妮总是完成得无可挑剔,就连老师想挑刺也挑不出东西来。
但这次就算了,反正奖品也不是非要不可。
课后她瞄了几眼沉默不语的梅琳娜,虽然这场问答的结果不太好……
但她还是认真开口道:
“谢谢你想帮我,可惜我不懂手语。”
这样认定了事实又非常诚恳的语气,似乎令梅琳娜愣了好一会。
随后这人清冷地回答:
“噢,你误会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那并不是在告诉你答案。”
梅琳娜面无表情地摊手。
“而是在说,我不帮你,因为你上课没听。”
……这下好了,菈妮完全认命。
确实梅琳娜按理是不必站在自己这边。
反正很巧的是,菈妮也不会轻易站到他人那边。
彼此彼此。
菈妮将这件事抛在脑后,一切照旧地迎来第二天。
可她在自己的桌上看到一张写满字的纸条。
梅琳娜无声地趴在旁边练习书写。
“她的字比先前好看多了”——这是菈妮的第一个想法。
然后她意识到,这张纸来自梅琳娜,是写给她。
“是昨天老师说的问题。”
梅琳娜说着,没抬头看她,继续做自己的事。
菈妮快速阅读了一遍……
感觉是真的。
甚至连字里行间微妙透漏出的那高傲语气都和塞尔维斯一模一样,应当确实出自这位老师之口。
这就令人有点不敢相信了。
“你……怎么写出来的?”
“用笔写的。”
梅琳娜的声线显示她对菈妮的问题感到困惑。
“啊我是说……这么长,你背下来了?”
“我有听课啊。”
这位小朋友似乎认定有听课就是万能的,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记性超群。
好,不愧是玛莉卡家的小孩,恐怕连玛莉卡在家族宴会上的致辞都能背下来吧。
“……很棒,很棒,谢谢。谢谢你。”菈妮扶着额头,坐下来把内容誊写一遍。
虽然不知道这家伙为何改变主意要帮她,但得到的结果是有益的。
不过此刻,她隐隐感觉到,梅琳娜好像停下了手中的笔,正在悄悄地关注她书写。
“嗯……怎么了吗?”
她抬眼,对上那双清透的异色瞳。
“帮你是因为,我不认同老师骂你的那些话。”
梅琳娜的说得几乎一字一顿。
“但我,还是希望,你以后能听课。”
“哦?你是想替你继父代行监护人的义务吗?”
菈妮托腮,漫不经心地反问了一句。
虽然她还住卡利亚,但她生母已经失去监护能力。
父亲是她法律上的监护人。
不过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几年了。
“……”而这有点复杂的句意,令小学生梅琳娜停下来思考了许久。
看着这没听懂的模样,菈妮最终叹了口气。
“好好好……听课听课。”
……
至于将来,梅琳娜到底帮菈妮写了多少张这样的纸条,就是后话了。
3.
总而言之,她们对“菈妮该不该听课”的问题持有相反观点,并互相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。
菈妮认定最终获胜的是自己。
因为梅琳娜在她压倒性的知识储备量面前毫无还口之力,甚至不得不从零开始向她请教数学。
菈妮很满意。
但她最近发现,教室里经常只剩下她们两人。
原先不这样。
原先是只剩菈妮一人。
此时年幼的菈妮认为,自己没有和其他同学一起玩,是她自主选择的结果。她觉得这并非孤立,而是属于她的自由。
但现在,这份自由,被另一个人分走一半。
梅琳娜坐在旁边,保持着安静,不影响她看书。
可她始终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看向窗外的视线。
“你不出去玩吗?”
视线明显到令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。
她知道梅琳娜之前住在亚坛的庄园,如今搬来满是高楼的城区里暂居,应当很怀念且珍惜户外的活动才对。
“我在等场地空出来。”
“你可以加入他们,不用等。”
“他们的游戏我不会。”
“你可以学。”
梅琳娜双手紧紧按在双膝上。
她听了菈妮的话,停了一下,看上去裙子快要捏皱了。
“他们说,如果我能带你一起加入,就教我。”
……菈妮皱眉。
她知道,这显然是个非常难达成的条件。
同学们不了解她们的身世关系,却都清楚菈妮的脾性,过去所有试图拉她一起玩的同学都失败了。
“然后……我拒绝了他们。”
梅琳娜声音很轻,神色谨慎,似在观察她。
“……”
菈妮怔在座位上。
随后她进行了一个深呼吸,也看了看窗外。
有很近的蝴蝶,和很远的云朵。
春假临近,天色融暖,所有生命都像是发疯了似的迈开步伐向日光奔跑。
三秒之后,蝴蝶撞在窗上。
唰啦一下子,菈妮推开座椅起身。
“走。”
她抓起梅琳娜的手就往外走去。
“你愿意加入?”
梅琳娜瞪大了双眼,一脸不可置信。
“当然不。”
菈妮将食指放在唇前,示意小声行事。
“带你去个他们去不了的地方。”
……
七分钟过去,校园某处有微弱的解锁声响起。
菈妮在梅琳娜震惊的目光下,顺利地按对了学校生物园的密码。
小公园式的景观在门后展现。
各种鲜活的植物在阳光下长得乱七八糟,还有零落着几座幽暗密闭的小房间,玻璃窗里是琳琅满目的动物标本。
“这……允许我们进吗?”
梅琳娜瞬间两眼亮晶晶,仿佛有星屑蹦出来。但她身体却凝固在门外,不敢踏足。
这里是一些高年级课程的上课地点,课余都会锁上。虽然整个设施其实都是玛莉卡捐建的,但梅琳娜并不认为她们有特权。
而菈妮变魔术似的,掏出一张工作证。
“是用作业和考试换的奖励,我认为有你的份。”
不听课的菈妮,能换到本年级最难获取的一份奖励,得归功于那一堆记录课堂内容的纸条。
梅琳娜一动不动站着,微微张口,许久没说出话。
此时一阵叫声打破沉静。
远远看去,小公园深处,三只小狗崽在栅栏里活蹦乱跳。
“汪汪汪!……”
菈妮踮起脚,伸手取下挂在门边的一个铃铛,去往栅栏。
“我负责喂食,高年级管理员负责遛。”
轻摇一下,狗子们齐刷刷坐下来。
连摇两下,狗子们齐刷刷站起来。
再摇三下,狗子们齐刷刷扑过来。
……梅琳娜小朋友看傻了。
而菈妮把铃铛塞进她怀里。
“去吧,我保证它们不嫌弃你。”
4.
这个生物园成为她们之后很多年的秘密基地。
玛莉卡最初给这里赐名“生命熔炉”。
很怪的名字,菈妮不懂。她猜梅琳娜也不懂。
但梅琳娜在这里懂得许多奇怪的事情。
这家伙认识所有的动物标本,并认为那只马太瘦。
“它像我那最年幼的托雷特一样瘦。”
“有本事你把你正常的马弄来?”
“我……很难再见到它们了。”
庄园是玛莉卡的,怎么安排运转,她们不能插手。
“……”
除去这件事……
这家伙还清楚地知道哪些植物可以吃。
“这个芯是甜的。”
“别摘。”
“……我没有。”
虽然梅琳娜看上去有很多想吃的植物,但她没有真的为难菈妮这个“工作人员”,通常只拔一些杂草下来玩。
甚至在菈妮9岁生日时,她用杂草和枯木做了一个哨笛作为礼物。
很精密,能吹出调子,还能戴手指上。
但因为吹这个也需要一些复杂的技术,所以通常是她吹给菈妮听。
事实上菈妮还挺喜欢听的。
哨声悲旋而凌厉,却又即兴且灵动,很难想象是由梅琳娜这样不苟言笑的人吹奏而出……但反正是比玛莉卡宴会请的那些乐团听着舒服多了。
总之她们摸清了这个园区的课表,没人时就过来歇着,两人共同放肆地窝在枫树下的一条长椅上。
最初长椅是够两个小孩头顶着头排开躺下的,但是随着时间推移,它显得越来越短。
直到有一年长假回来后,菈妮看到梅琳娜靠着椅背坐在半边。
也许当时菈妮的眼神有点怪异。
梅琳娜放下书,平静地解释:
“你总不想和我叠着躺吧。”
眼前少女的黑外套穿了多年,不再过于宽大,而是紧贴着身体。
里面隐约是白色的运动背心。
菈妮移开视线:
“算你有自知之明。”
她径直走过去躺下,枕在那双腿上。
但梅琳娜不客气地开口:
“我腿麻了。”
“我才躺了不到十秒谢谢。”菈妮继续赖着。
梅琳娜推了推她,没推动,叹了口气,不再管。
在柔软的支撑下,菈妮恍惚中睡了一觉。
睡梦中世界衰颓,万物天翻地覆。
睁眼醒来的时候,她发现梅琳娜正在低头看她。
很近很近。
“……”
“有片落叶。”
梅琳娜手指捏着片叶子,像是刚从她脸上拿下来。
“……上面,有写什么讯息吗?”
她忽然问道。
“啊?”梅琳娜不明所以。
“我刚才,梦到一个用落叶传讯的世界。”
“喔……。”
梦中的落叶告诉菈妮,有重要的人死在火里。
她没做出反应,她只觉得空。
世界太满,人心太空,谁都不能理解她。
她带走很多的东西去远方,身旁有个称王的随从。
王也时常不能明白她的意思。
菈妮想着怪梦,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出:
“你……能体会吗,我那些事。”
菈妮没说是什么事,但梅琳娜好像知道。
这人举着叶子坦白。
“我不能……就像你对我也不能。”
菈妮眯着眼,接过她手上的叶子,摇动着玩起来。
是的,她们相遇时虽然年幼,但已经历了许多对方不可复制也不可交换体会的事。
她曾告诉过梅琳娜,关于父母离婚后的争端。
妈妈视作生命的实验被那个爹分走重要的部分。
他说是迫不得已,最后只留下一个实验胚胎。
菈妮觉得离谱。
话语离谱,动作离谱,引起的事故更离谱。一方重伤,一方更是躺了一年才醒。
妈妈醒来后认得文字认得实验、认得胚胎样本。
可是她不认识任何人了。
妈妈每天在图书馆找菈妮,却记不住她就是菈妮。
而梅琳娜说自己恰好反过来,曾经不认识妈妈。
但菈妮知道,那是被动不认识,不是不想。
她见过那双手打手语。
不知是什么生活令她曾经需要这样说话。
她还能看到梅琳娜手上的伤痕,现在就能看到。
她试图猜想过是怎样一场大火让人变成这样。
但脑中呈现的画面过于残忍,令她最终不敢再想。
大概是菈妮痛苦的表情太过明显。
梅琳娜忽然说:
“我不能体会……我只知道你不开心。”
“是吗。”
菈妮依稀记得自己是开心过的。
很久以前,管家伊吉常常牵着她和表弟布莱泽,一起围观她妈妈给大学生授课。
但是后来……没有后来了。
菈妮将叶子卷成圆筒,放在一只眼上方,另一只眼闭起来。
像是正隔着望远镜看梅琳娜。
“我很难见到你笑。”
梅琳娜说着,将手指堵在叶子另一端。
视角的光熄灭,剩下一片半透明的暗绿和不透明的暗红。
“说得好像你经常笑一样……”
菈妮抓开叶片和对方的手。
梅琳娜的脸回到她视角里。
然后,离奇的事情发生了。
上方那副面容,正在僵硬地把嘴角上提。
并按部就班地将那双异色瞳眯起来。
脸颊的肌肉被挤压着,慢慢皱到一起。
……
菈妮意识到……梅琳娜正在试图笑给她看。
怪啊……太怪了。
菈妮将手指伸到梅琳娜脸上,仔细调整起来。
嘴唇崩得太紧了,翻出来一点,眉间也是,往两边松些,嘴角不用提这么多,苹果肌可以朝下按,眼皮也别闭合得这么密……
菈妮指尖收到的触感过于柔软,像陷进暖和的蛋糕里。
这令她感到舒适。
她按照自己的想法,乱捏了许久。
直到,察觉梅琳娜的神情其实……
好像在发愣。
“怎么了?”
菈妮问她。
梅琳娜双唇在她指尖下轻缓地动起。
嗫嚅着告诉菈妮:
“你正在笑。”
5.
随着年龄增长,她们的身高见分晓。
梅琳娜声称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生日,但是她们知道彼此同龄,并且初潮只相隔不到两个月。
她们本该同步生长,但为什么长着长着就差了这么多呢。
“我觉得你营养不良。”
菈妮站着垫脚,将下巴搁在梅琳娜的头顶,身后是刚开学的中学部九年级走廊。
这其实是菈妮7岁时第一眼见到梅琳娜就有的想法,现在她14岁了,依然这么认为。
但梅琳娜猛地挪开,让菈妮的脑袋的支点落空,并撩起袖子,露出紧实的小臂,伸拳怼到她脸前。
“我猜你想体验一下营养不良的力道。”
好吧,这家伙已经被玛莉卡安排学习了好几种防身术,不能再随便招惹了。
但菈妮依旧记得前年这家伙初潮期间,某天在医务室门口昏倒……贫血又低血糖,能撑到医务室再昏过去,若非巧合那就实在是意志惊人。
菈妮当场礼貌地打电话给玛莉卡问候家人一番。
之后这位当妈的好像有对私生女上心一点。
比如培养了一些新技能,以及换了一些新衣服。
那件过小的黑外套,梅琳娜再也没穿过,取而代之的又是一件硕大的黑外套,披风似的,面料好像还防水,能当雨衣穿。不错。
但今天她没有穿那件外套。
而外面下暴雨了。
“今晚我去你那边住吧,和你阿姨们说一声。”
菈妮家住在卡利亚区,坐车要过二十一个红灯,今晚一定堵得天昏地暗,先让司机别来接了。
而梅琳娜暂住的小公寓就在学校旁边,步行上学,生活由玛莉卡家培养的家政阿姨照料。
那些阿姨工作服浑身黑黑的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犯罪团伙,但是做事非常麻利,令人很有好感。
“我没穿那件‘雨衣’,你自己把伞带上,别和我抢。”
她们在食堂吃了晚饭,等雨势减缓,菈妮老实地自己撑了伞。
但她们还是被斜着的雨浇了个透彻。
因为路况,家政阿姨今天罕见地留宿在客房,门里传来深沉的鼾声,她只好和梅琳娜共用主卧。
她光脚踩在房间的地毯上,湿淋淋地被梅琳娜强行推进浴室。
“你最好洗快一点,我还要洗。”
菈妮抓着对方潮湿冰凉的手,看着那粉色的发顶湿透了,水滴在颈间,往下淌,下面的白衬衫和白胸衣也湿透了,全部紧紧贴在肌肤上,透出些许斑白的伤痕,周身散发着冷意。
她忽然头脑发热,很想说要不要一起。
但是这人直接关门出去。
菈妮往常洗护自己的红色长发至少要半个小时,但这次简单处理一下就出来了,快得让梅琳娜震惊。
“我怕你等会就发烧了。”菈妮无奈地摊手。
“……不至于。”梅琳娜盯着她看了一会,而后迅速进浴室,嘭一声关上门。
菈妮思索了一下刚才的眼神,叹了口气,解下滴水的浴巾,慢慢擦干自己,穿上一次性内裤,在梅琳娜的睡裙里挑了件够大的换上。
而与她不同,梅琳娜出来时,已经把睡衣裤穿好了。 这人在她面前穿的衣物总是长的,长袖长裤长裙长袜长靴,但她其实有在衣柜里看到短裤短袖。
菈妮大约猜到是什么原因。
……
夜里熄灯前,梅琳娜坐在床上。
“菈妮……”她大概感受到了过于反常的视线。
菈妮侧卧在旁,凝视着她微敞的领口。
“……你看什么。”
她伸手要将衣领扣好。
“这里……”
菈妮探过身去。
“有一只金鱼。”
指尖顺滑地描摹到一块烫痕。
刚触到的瞬间,梅琳娜猛地颤了一下,诧异地睁大双眼。
指尖顺着一条细痕往下边探,菈妮继续描着,在锁骨的伤痕上画出几道弧线。
微微起伏的莹白肌肤与灰白伤痕在指尖下慢慢泛起粉红色,菈妮忽然产生了一种很奇异的感觉。
“这里……是一朵云。”
或许更像是水泽间天空的倒影,能被晚光染成暖色。
“我的视角,看不见。”
如果梅琳娜低头,视线只能落在手掌和手腕上。
但她现在也完全没有低头去看。
“那我们可以……看看这边吗。”
菈妮思绪逐渐泛白,模糊起来。
她把手伸到对方睡衣下摆。
但是那双手被梅琳娜轻轻抓住。
“这边……比较多,会吓到你。”
“你不想知道金鱼要游到哪里吗。”
菈妮定定看她,悄声问着。
眼前人与她对视,抿着唇,神色犹豫。
时节夏末,包裹严实衣着令她肌肤上隐隐有汗珠渗出。
最终梅琳娜咬着牙把脸偏向另一侧,抬头看窗外。
可那双斑驳的手微颤着,领着白净的手……
将衣摆撩起来。
菈妮意识烧着。
她紧盯腹部那片肌肤,仿佛自己的血肉也早已在燃火下凌迟。
微怔过后,她一只手触到那腹部的灼痕,另一只手搂住毛茸茸的脑袋,也略微往下推搡。
“这里……有星空。想不想一起看。”
梅琳娜不肯移动,菈妮一声低叹,沿着伤痕软软地划动,在右下方画着两个三角翼拖出长尾。
仿佛一只飞鸟,而后指尖点在眼睛。
“这颗星星叫Altair。”
“我……认得它。”梅琳娜声音暗暗传来,吐息打在她的红发里。
她知道梅琳娜依然抬着头,但她继续在左中部画着,肋骨明显的凹凸叠在伤迹之下,她起伏地连出一个巨大的十字。
十字的尖顶是一点赤白的痕迹,她轻轻戳了一下。
“这一颗是Deneb,也很亮的。”
“你……”梅琳娜似乎欲言又止。
菈妮正在将睡衣接着往上撩,她的视野仿佛在晕眩,能听到越发加剧的呼吸和心跳,分不清是谁的。
随后指尖点落在肋骨正中的空隙。
“这是天琴的Vega……比刚才那颗更显眼……”
它被菈妮用指尖接到一块接近四边形的不规则灼痕上。
颈边那颗脑袋在她的推动中忽然垂到她胸前。
“嗯……”
菈妮感觉梅琳娜咬了她胸口,隔着薄薄的睡裙。
她的手颤抖起来。异样的烧灼感从心脏涌上头顶。
掌下那片肌肤也喘息起伏得更明显。
她被脑袋挡住视线,闭上眼世界在旋转,但指尖感受着纹路,继续画下去。
从胸口到一侧肋骨,再到另一侧下腹,最后回到胸口,连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。
“这个三角……”
是夏夜最璀璨夺目的恒星们。
“晚上等雨停了,云散了,抬头看,就能看到。”
“我身上哪有……这些,你乱画。”
梅琳娜深呼着气。
“真的有,是你自己不看。”
菈妮说话声微哑,语气却装得一本正经。
面对她的胡搅蛮缠,梅琳娜放弃了辩论:
“那……金鱼要游到哪里?”
遍布伤痕的手,无可奈何地推了推她。
菈妮没有被推出距离。
她松软地趴到那泛红的耳边,恍恍惚惚呢喃。
“金鱼游到银河里。”
6.
那晚确实有人感冒发烧。
但不是梅琳娜,而是菈妮。
当时菈妮话音刚落,一只凉手就探到她额头。
几秒后,梅琳娜强行把她按进棉被里躺下。
“你发烧了。而且烧傻了。”
菈妮不相信,但在体温计的数字前败下阵来。
39度。她被这人请假照顾了一整天,再被管家接回卡利亚躺了一星期。
其后的日子,一切如常。
谁也没再提起那晚……为什么画,为什么咬。
那好像是她们都不敢碰的秘密。
就当她烧傻了吧。
这样的相处一直持续到第二年。
15岁,她们在这一年分开。
年初菈妮父亲彻底咽气,玛莉卡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取得了她的监护权。
还成天往她妈妈身边跑,闹得鸡飞狗跳。
多年记不住人的妈妈,居然能认得这女人。
还只认得这女人。
能注视着这女人,精准骂出名字。
真见鬼。
确认结果的那天,玛莉卡表示她可以在自己这里挑一份礼物。
当时菈妮挑得毫不客气。
那女人保养得看不出年纪,也笑得看不出真正的情绪:“这让我很意外。”
菈妮一边咬牙切齿,一边露出甜美端庄的微笑:“谢-谢-妈-妈。”
随后菈妮直接跳级申请大学。
她早有准备,考出交界城,眼不见心不烦。
进的是航空航天系,要是能助力几十年后跳出本星球就更好了。
梅琳娜很早就知道菈妮在准备什么,毕竟她上课自学其他内容,这人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也许正因早有心理准备,她们的离别也毫无离别的氛围。
等菈妮走在陌生校园里,身旁全是不认识的人,她才想起来……
她们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告别。
她记得那天凌晨,梅琳娜在机场接过她啃了几口就吃不下的早餐。
“太浪费了你。”
“这两块我没碰过,牛奶也没开,都归你了。”
“……”
旁边的拉卡德摊手表示:我妹就这么欠揍,还不能真揍她。
……所以后来呢,这家伙有吃掉吗。
这家伙总忘记吃早餐,怎么长得高啊。
长不高,要被踢出球队,比赛加的学分就没有了。
上学期还挂了两科必修,虽然其余科目优秀到几乎满分,但照样有6个学分要补。
太偏科不可以,别呀,该不会留级吧。
菈妮绝望地发现,她没办法把这个人从自己脑海里抽离。
那好像是包裹她的空气,平时没什么存在感,抽走以后就很麻烦,哪里都不舒服。
她翻出手机来敲了一堆字,信息没有收件人。
玛莉卡没给梅琳娜配手机。
妈妈啊这个孩子被迫活在上个时代。
深夜里她打了公寓的电话,接的是家政阿姨。
“她还在学校。”
“这么晚还在学校?”
“她最近比以前忙了很多。”
……
好吧,应该不会留级。但愿不会。
于是菈妮也让自己忙起来了。
忙得大一这一整年没有回家。
新年交换礼物的环节变成了邮寄。
她寄给梅琳娜的是一部配置高端的手机,里面存了自己的号码。
然后她就接到了电话。
“你怎么……忽然有这么多钱。”
卡利亚家族已经不把她当小孩了,她现在是自己管钱,花费的额度当然不一样的。
“千万别做危险的事,我妈要定长子做继承人了,打算以后对其他小孩仁慈一点,有困难我们实在不行可以去找她……”
……
菈妮有点头疼。
“……你简直比你妈更像我妈。”
7.
菈妮从前从未感受过学业压力,但如今不一样了。
她周围全是天才,还一个比一个疯狂。
想要把路走下去,她只能和他们一样疯狂,甚至更疯狂。
除夕夜飘着大雪,菈妮从图书馆走出来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厚厚的一片白色中。
学生们大多放假走了,新雪之上几乎没有脚印,也看不出哪里是能踩的路。
她忽然放肆地跳来跳去,绒花在她周身扬起,平整的雪地逐渐乱七八糟。
是的……她很喜欢雪。
可交界城是南方岛屿,只有海拔高的雪峰有雪。
其余地方四季如常。
而这里不一样,这里到处都可以有雪。
如果交界城没有在意的人,她可能完全不会想家。
但很不想承认的是,偏偏她有。
所以她其实有在想。
好吧,这也不算什么丢脸的事。
她只是有一点点想而已,平时根本没在想的。
当然如果能有一碗热汤更好了。
校车放假了,但是现在这个天气,她骑不了单车,也打不到计程车,公交和轨道站点都太远,而且也马上要停运了。
她得徒步走回七公里外的公寓。
没有汤也没有车接。
嗯……她平时待人是凉薄了一些。
不但没有花时间和心思去社交。
而且当众回绝掉的追求者人数比她的睫毛还多。
冰冷到这份上,没有也是人之常情。
盖过小腿的雪将她的脚步拖得很缓。
走到公寓时接近零点了。
她远远看到门口好像有个人,缩着一团。
像童话里的魔法师,戴着巨大的尖帽,穿着厚厚的长袍,天气将它们全染成雪色,脚边放着油灯和一个复古的箱子,手里抱着一支亮着光的魔杖。
这是旁边商店请的表演员工吗。
噢……
不是啊。
梅琳娜抬起头来看她。
异色瞳边上沾着细碎的冰渣。
那眼神像是划上火柴,瞬间亮晶晶。
“菈妮,好久不见。”
魔杖放了一个蓝色与金色相随的的小烟花。
星星落在眼里。
菈妮大概已经无法思考。
感情中所有的踌躇在风雪面前都不堪一击。
她直接把人抱了个满怀,帽子落在地上。
“你……嗯……”
脸庞贴过去追着要那双唇,甚至想抱着上楼。
“还有……还有这些东西。”
“等会再说。”
她将人按在墙边,想去含唇间落雪。“唔嗯……”迷茫的片刻接纳过后,梅琳娜像是反应过来,开始四处推躲,最终挣脱开来,轻喘着气,跑到箱子后。
随后手持的魔杖点在箱子上。
顶盖倏然打开,迸发出淡蓝色的烟雾,还有飞溅的火星与回旋的灯光,全部一片蓝色,在落雪中与绒花一起飞舞,朦胧又熠熠生辉。
里面是缠着暖色彩灯的一个个礼物盒。
零点的钟声在远处教堂里敲响。
“菈妮,新年快乐。”
浓重的鼻音颤声说道。
……菈妮已经没有语言能形容她现在的心情。
她猜自己现在脸上的神色大概比调色盘还乱。
甚至有点无助……
嗯,是非常无助。
喜欢了这样的人,该怎么办才好。
……
回屋以后,梅琳娜把箱子里礼物盒一件一件掏出来,一件一件叙述是谁给她的,主要是她们过去共同的老师同学。
“你走了以后,同学们都觉得可惜,从小你就不给他们一起玩的机会。”
“……”
嗯,虽然不一起玩,但确实好歹也同窗十年了。
至于家人们的礼物,则不在此列,大多是直接寄过来。
“嗯……那你的呢。”
菈妮坐在桌前,手支着下颌,好整以暇地看她。
梅琳娜从另外的手提袋拿出两个菈妮眼熟的外带保温桶。
“我带了吃的来。”
是菈妮上个月在点评网站夸的那家店。
打开两个桶盖,烤肉味与暖和的蒸汽瞬间满出来。
“但你……应该已经吃过饭了。”
她一脸沉静地打开餐具。
“所以这些全归我吧。”
叹息从菈妮口中传出。
“凭什么。给我的我都要。”
她把餐具抢过来,人生首次不顾及餐桌礼仪,抱着汤盒喝起来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给我留一点。”
听梅琳娜的声音几乎全部闷在鼻子里,菈妮放下碗,把手探到她额头……
好吧,轮到这家伙发烧。
“你们怎么……会想到这么离谱的计划……”
菈妮浑身颤着。
一时不知道该笑该哭还是生气。
“因为你妈妈……
“她最近到处找你,逢人念叨。
“小菈妮最喜欢魔法了。”
8.
这次是两个人都生病了。
新年第一天排排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挂水,然后梅琳娜昏昏沉沉要被几个黑衣阿姨接回家上私人家教补习课。
菈妮迷迷糊糊抓住要离开的衣角。
一排黑衣阿姨齐齐盯着她。
她瞬间清醒了。
……好吧。暂时就算了。
她的生日在二月,冬与春摇摆不定的时节。
本来她打算等春假再回家。
而听到故乡母校失火的消息时,她离自己的17岁生日还有一个星期。
……
中午打了十几个电话没人接,半夜她已经在交界城的市立医院。
菈妮庆幸地得知没有人员被烧伤。
但许多人有轻微的烟雾中毒,梅琳娜短暂性晕厥过一段时间,大概要明天才能出院。
据说火灾是某个一年级小学生偷偷实验导致的。
那小孩常年穿着洗得褪色的衣服,家境困难,但非常聪明,凭实力继承了菈妮那张生物园的工作证。
“我带过她一段时间,和狗们玩得很好……今天是她把狗抢救出园区。”
但是其他东西都烧毁了。
狗们将被领养,送出去安度晚年。
梅琳娜坐在床上输液,被菈妮追问着,继续说明情况。
“嗯,都毁了,标本马也毁了。
“很像托雷特的那个。
“但大概会换一个模样更健壮的……
“植物应该也会换一批新的。”
菈妮听梅琳娜提起托雷特可能有一百遍。
它是这人被接到庄园后,参与接生的第一只小马。
但庄园后来由私人夏宫改革为正式的养殖场,换了更严格的管理系统,进行封闭。梅琳娜这种实际干不了什么活的小孩,就送回城里。
“听说你前几年偷偷去看托雷特,被赶出来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你猜。”
“……”
在梅琳娜困惑的眼神中,菈妮对这件事不再开口,而是盯着输液的水滴滴尽,然后适时地按了护士铃。
“我先回去了,有些事要办。”
菈妮走过去,双手搭上她的肩,语气不容反驳:
“这周六下午来我家见我。”
留梅琳娜怔在床上,她直接关门离去。
等到周六梅琳娜刚出现在菈妮家门口,就被她拉进保姆车里。
前排是卡利亚的司机和保镖。
“放心不会把你卖了。先睡一会。”
菈妮把毛毯和靠枕给她。
梅琳娜抓着车门,声音犹豫:
“明天是你生日,家里应该会给你办生日晚宴。”
“到时候会回来。”
虽然抱着毯子,但梅琳娜没有睡着,她一直看着窗外。
景色往后飞驰,楼房越来越矮。
霓虹远去,暮色与炊烟相融。
路边的橡树一株比一株高大,逐渐汇聚成林。
最后她目瞪口呆。
而菈妮拉着她走下车。
一匹骏马在她们面前兴奋地低鸣。
脸边有着独一无二的伤痕。
“是……托雷特……”梅琳娜轻呼。
庄园重新聘请回来的年迈管家牵着它。
对她们慈祥地笑。
“欢迎回来。”
9.
梅琳娜已经十年没骑马了。
但她好像还留有肌肉记忆,灵活地翻上马背。
然后向菈妮伸手:
“上来。”
菈妮犹豫在原地。
马具的脚蹬靠前……她上不去。
梅琳娜跳下来,取了一个马凳。
而后抱住她的腰扶她站上去,一边托起,一边引导着她踩着坐上马背的前部。
她颤颤巍巍抓紧缰绳,在高处问道:
“那你坐哪里?后面?”
“嗯。”几秒之后梅琳娜就坐到她身后。
双手环着她的腰伸到前面,抓住缰绳。
“你……比我矮,你看得见前面吗。”
前面是蜿蜒的小道,通向快要落山的夕阳,金灿灿的溪流,还有二月微微探头的野花与草坪。
梅琳娜的声音悠然响在她后颈,痒痒的。
“你来当我的眼睛。”
嗯……
很感人。
她能信就见鬼了。
托雷特慢悠悠地走起来。
……这匹马完全能自己认路。
根本不需要什么操作。
于是菈妮在起伏的马背上悠闲地打开话题。
“听说你……已经修满学分,可以提前毕业了。”
“对。”身后人安静地应着。
“那你申请什么学校。”
她覆盖上缰绳上那双手,状似无意地问着。
“……你知道的。”
手没有被抽开。
好……她深呼吸一番,开始坦白。
“梅琳娜啊……
“抱歉没有问你,就擅自做了决定。”
“嗯?”
菈妮感觉梅琳娜整个人好像都趴在她背上。
“你妈妈之前让我挑一份礼物,我选了这个庄园。”
她小心翼翼回头看梅琳娜。
“然后让管家尽量恢复成当年的样子。”
在霞光下,金瞳更加璀璨,蓝眸更加绚烂。
“但我觉得,其实你比我更有资格继承它。”
夕阳给她们都描了一圈柔软的金边。
紧贴菈妮的躯体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“现在它收入稳定,我想把它转给你。”
梅琳娜松开缰绳,扳动她的肩膀转回前面。
“不了,你会经营,你留着吧。”
菈妮感觉有气息从后往前打在她耳下。
声音像羽毛落在她肌肤:
“我们谁拿了都一样。”
……
都一样。
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。
……
零点的时候菈妮打开房门,看到梅琳娜直直站在她门口。
她们同时说了“生日快乐。”
而后梅琳娜满脸疑惑。
“我那天在医院找到了你出生的记录。”
菈妮把她拉进房间关门,压在门后。
“我们生日是同一天。”
“过生日,7岁到现在,我欠你9次,想在第10次一起补上。”
菈妮低头盯着她的眼睛:
“你想要什么。”
二月的庄园里已经有了虫鸣。
聒噪的歌谣煽动着心绪。
菈妮抓着她,喘息着等答案。
梅琳娜很难得地没有太早偏开视线。
她们第一次一动不动地对视了这么久。
没有笑场也没有吵架。
沉默蔓延着。
但最终带着烫痕的指尖,推抵在菈妮靠近的唇上,微微推远。
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。
“菈妮……这样好吗……?”
空气凝滞在她们之间。
菈妮咬住唇。
感觉自己很不争气。
可能要哭了。
她还没在这人面前哭过。
不,是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哭。
卡利亚的大小姐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。
……这个混蛋。
视线有些模糊。
梅琳娜有点手忙脚乱起来。
声音开始颤抖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,不,我是觉得……”
“一次性补完也太难了。”
“……”
粉绒绒的脑袋竭力伸上来,认真地吻菈妮。
吻在每一寸。
“下个十年,分到每一天补给我吧。”
菈妮冷哼一声,按紧她脑袋。
“你最好说话算数。”
END.